星光暗淡,月色褪去,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,经过一段时间的道路穿梭,林尤一行人终于出了城门。
“停!”
命令过后,随即传来一阵马匹嘶鸣,其余的镖师纷纷抓住缰绳下马停歇。
“少主,每次出镖时,我们都会在此稍作修整,等离开了此地后,一般就要露宿野外了……”
镖头沈雍抱拳屈身,对林尤如是说道。
“既然如此,那我自然也不会坏了规矩,大家暂借停歇片刻,待吃饱喝足后再上路也不迟!”
林尤还算通达事理,示意让众人填饱肚子,回头好上路。
“多谢少主……”,众人一一朝他抱拳,然后各自掏出自备的干粮,朝着不远处的茶摊讨碗水喝。
“几位客官来了,今天还是老规矩?”,茶摊老板清理了桌椅,向他们问道。
“对,一壶清茶,三碟点心即可……”
这老板办事倒很利索,刚等这几个镖师说完,便直接将大小的碟碟碗碗,从后面给端了出来。
“老规矩,先记账,等押镖回来再一并付清!”,将东西摆在木桌上,那老板拉着嗓子轻喊一声,然后继续招待其他客人。
“老板,今日的茶水好清甜啊,钱可给你放桌子上了……”
起身说话的是一猎户,他可是这茶摊的老主顾了,每次进城贩卖皮草时,必然会在此处停留些许时间。
“老秦,你还给我客气啥,赶快收着收着……”
茶摊老板十分客气,几乎快把手里的铜钱强塞给他。
那猎户摆了摆手,推开帷幕这就走了出去。
“雍叔,为何这老板要等他们回来再收茶钱,万一要是出了点意外,他岂不是很亏。”
林尤满脸疑惑,朝身旁的沈雍问道。
“少主,您是头一次押镖,自然不懂其中的规矩,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为好……”
沈雍没多做解释,语重心长的说道。
林尤想了想,突然发现刚才说的话很不合时宜,便朝着自己的嘴狠打几下,随后低声说道:“百无禁忌,百无禁忌……”
每次出镖,自然要求一个顺字,千林镖局的镖师临行前记账,这是多年来与其他商家不成文的规矩,为的就是希望押镖顺利,此后能够平安归来把钱结了,林尤算是刚入门的菜鸟,自然不懂其中的规矩,今日不小心说出不吉利的话,也实属是情有可原。
大约过了一刻钟,负责押送货物的镖师也吃的差不多了,在镖头沈雍的召集下,他们纷纷纵身上了马,朝着岐山所在的方向行进。
一路还算畅通,除了有几块从山上滚下的巨石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外,倒也没遇到什么大事。
对了,在这期间还遇到十几个持刀抢劫的盗贼,可当他们知晓这是大名鼎鼎的千林镖局后,便直接被吓的夹着尾巴弃刃而逃,有的还抱怨说什么,第一次打劫就这么倒霉,早知道就跟大当家啥的了。
“刚才的那群山贼可还真有趣,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山头的……”,林尤坐在马背上,回想起刚才滑稽的场面不由发笑。
“千林城外的山贼,几乎都被官府下令围剿了,不出意外的话,刚才的那群人应该是宋毅的手下,可为什么会下山抢劫呢……”
沈雍虽然回答了林尤,但心中也充满了疑问。
“既然官府着重剿灭此处的山贼,为何还会偏偏留下这一批人?”
林尤继续问道。
听闻此话,沈雍露出讽刺般的笑,给他解释道:“这就是官啊!以剿匪为由头,千林城每年可获得上千金币的拨款,我想这条肥鱼城主大人自然不会放过。更何况,宋毅这些人向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,他们的存在将会比消失更有好处!”
“唉,实在令人失望”,林尤不断叹息道,“我本以为,城主大人平时和蔼可亲、平易近人,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官,想不到他也会中饱私囊,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。”
“呵呵,那老小子以前干了不少坏事,只是现在当了官拿着俸禄,自然也会收敛了许多,可面对这上千金币的诱惑,他还是动摇了……”,沈雍补充道。
“这或许就是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吧……”
林尤顿了顿,眼神突然向一侧暼去。
随后他紧抓缰绳向后一拉,胯下的那匹长髯骏马受到感应,立刻发出嘶鸣抬起前肢。就在它落马蹄砸地的那一瞬,突然从地面激起一块石头,林尤运掌成劲猛地隔空一拍,顺势而出的真元被压缩,直接将那稍带棱角石块,向着一旁迅速弹去。
只听“碰”的一声闷响,石块击中隐藏树后的东西,紧接着便没了动静。
“别藏了,你们的狐狸臭,我一早便闻了出来……”
话音刚落,却见一紫衣少年拍手大笑,慢悠悠的从阴影处走出。
“我很疑惑,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他问道。
林尤望着此人,不由掩鼻说道:“这么重的胭脂水粉味道,你不会真的没有闻到吧,江一帆少门主!”
江一帆下意识嗅了嗅自己,发现处理的很好后,紧接着便朝捂着红肿左眼的手下看去,并且小声的骂道:“废物,难道你出门不知道换件衣服,这该死的夜行衣都遮掩不了那气味!”
“属下……属下知错……”
此人还真是倒霉,被刚才飞来的石子砸中了眼不说,现在竟然还被少门主教训了一顿,真是飞来横祸时运不济。
“江一帆,不去参加岐山试炼,在此做甚?”
马上的沈雍掏着耳朵,不屑的发问道。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当年的丧家犬。怎么,全家老少被杀光后,你竟然没去继续寻死,竟然还投靠了千林镖局……”
江一帆回敬道。
“看来你是嫌命长了……”,沈雍眉头紧皱很是不爽,刚才的那番话刺道了他的痛处, “你老子为了给你争取这个名额,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家资,我奉劝你莫要自误,在此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沈雍竖起长枪扎进土里,他刚才的那一掷动用了真元,立刻掀起了气流激烈波动,向外呈圆形发散。
沈雍现已年近四十,曾经也是上林城的大家子弟。他家族虽说不上百炼门和千林镖局,但其身为实打实的老牌势力,绝对有一定的底蕴和隐藏高手。
但就是这么一个家族,某天不知从何出招惹了个丧门星,那人在雨夜中只凭一剑一马,便直接连杀了沈家全部的高手,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没放过,可偏偏放跑了身受重伤的沈雍,并且嘲讽般的对他说道,以后要是想要报仇的话,就到极北之地的苍云雪峰找他。
那一夜他曾去城主府门口跪着,乞求那位千林城最强者出手相救,可城主只是摇头叹息,称那是个连他都惹不起的存在,在一番拒绝的言语后,城主便狠狠地关上大门不在理会。
望着在雨中化为灰烬的沈家,沈雍终是苦笑着着了魔,他不顾安危的在街上嚎叫乱窜,最后心中一横,更是直接跳进了江中,想就此了结了性命,可上天在冥冥之中自有眷顾,就当他快要被淹死之际,被急忙赶来的林青拉回了岸边。
可这一夜过后,沈雍倒是想透了一些事,他不在继续寻死,反而性情大变一改原本的不良作风,从此便在千林镖局定了居,成为一名押解货物的镖头。
“呵呵……怎么,莫非你想动手不成!”
突然,一体格消瘦身着破衣之人,猛地从江一帆背后跳出,二话不说便拿起手中的棍棒,把这少门主死死地护在身后,随后对着沈雍就是一阵冷笑。
“一身破衣遮体,一根短棍护身,你是落魄丈人——韦陀”,见到此人,沈雍先是惊讶,然后又嘲讽着说道,“想不到当初被我沈家明拒后,你竟然会投靠到百炼门的门下,要不是今天在这里遇到你,我还以为你早就被仇人杀了……”
韦陀收了棍子,满不在乎的说道:“哼,想到这,还真得感谢沈家主,否则那天我也就命丧黄泉了!”
林尤先是咳嗽几声,紧接着插上一句:“我想几位现身于此,也不是来说废话的。如果只是单纯路过,现在请你们快快离开,若是想打我身后箱子的主意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……”
林尤拔出长剑,指着以江一帆为首的那几人,冷冷的说道。
“年轻人,莫要意气用事,今日就让老夫好好教教你,如何学会收敛……”
话音刚落,只见一片飞沙走石,韦陀抡起棍子这就迎面一击。
见此情况,沈雍自然也不会歇着,只见他大吼一声随即飞身而出,冲着韦陀说道:“先让我陪你走几招!”
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,十几个回合后,竟然是不分上下各不吃亏,这让一旁的林尤看了双手发痒,尽管很想上去应战,但他还是压制下来,不动丝毫的守在货物旁边。
“哼,曾经的沈家少爷,实力也不过如此嘛……”
韦陀弯身轻松躲过一击,不断冲着他嘲讽着说道。
沈雍没说废话,趁他格挡无法分神之际,一招回马枪打去。可这韦陀动作也是极为老练,见那枪尖如同蛇信般扑来,立即左右开拔挥舞短棍,灵活的将那长枪弹开。
“仅此而已嘛,想要打败老夫,你还不够资格!”
韦陀朝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,紧接着运作真元这就准备动手放出杀招,却被及时赶来的江一帆伸手拦住。
“韦老,咱们的目标是岐山试炼,这种小角色不值得大动干戈……”
江一帆对他小声耳语。
韦陀立即散功停了手,甩了甩衣袖不屑说道:“沈雍,今日暂且饶你一命,若不是有少主拦着,恐怕你就要永远留在这了……”
见此情形,沈雍也收了架势,忿忿的盯着得意的韦陀也不说话,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枪。
话毕,江一帆冲着林尤冷笑一番,轻哼了一声后,便带着手下的人继续赶路。
“沈叔,要是韦陀真的动起手来,您有几分把握挡住那一招?”,待到那群人走后,林尤对着还处于紧张状态的沈雍说道。
沈雍长喘一口粗气,闭眼摇头说道:“不足七成,可如果真的拼起命来,他韦陀不死也会重伤……”
林尤几人简单歇息片刻,待与江一帆拉开一段距离后,便也上马动身启程。